聚文网

聚文网 > 文学 > 现代作家 > 张爱玲

炎凉世态 造人《都市的人生》张爱玲

张爱玲 2008-10-05 04:02:42
相关推荐

引导语:张爱玲一生作品颇丰,小说、散文、评论,乃至文学研究,不同体裁,多有所猎,那么大家知道她的《都市的人生》?下面的《造人》是出自其中,欢迎大家阅读。

我一向是对于年纪大一点的人感到亲切,对于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人稍微有点看不起,对于小孩则是尊重与恐惧,完全敬而远之。倒不是因为“后生可畏”。多半他们长大成人之后也都是很平凡的,还不如我们这一代也说不定。

小孩是从生命的泉源里分出来的一点新的力量,所以可敬,可怖。

小孩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糊涂。父母大都不懂得子女,而子女往往看穿了父母的为人。我记得很清楚,小时候怎样渴望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吐露出来,把长辈们大大的吓唬一下。

青年的特点是善忘,才过了儿童时代便把儿童心理忘得干干净净,直到老年,又渐渐和儿童接近起来,中间隔了一个时期,俗障最深,与孩子们完全失去接触——刚巧这便是生孩子的时候。

无怪生孩子的可以生了又生。他们把小孩看做有趣的小傻子,可笑又可爱的累赘。他们不觉得孩子的眼睛的可怕——那么认真的眼睛,像末日审判的时候,天使的眼睛。

凭空制造出这样一双眼睛,这样的有评判力的脑子,这样的身体,知道最细致的痛苦也知道快乐,凭空制造了一个人,然后半饥半饱半明半昧地养大他……造人是危险的工作,做父母的不是上帝而被迫处于神的地位。即使你慎重从事,生孩子以前把一切都给他筹备好了,还保不定他会成为何等样的人物。若是他还没下地之前,一切的环境就是于他不利的,那他是绝少成功的机会——注定了。

当然哪,环境越艰难,越显出父母之爱的伟大。父母子女之间,处处需要牺牲,因而养成了克已的美德。

自我牺牲的母爱是美德,可是这种美德是我们的兽祖先遗传下来的,我们的家畜也同样具有的——我们似乎不能引以自傲。本能的仁爱只是兽性的善。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并不在此。人之所以为人,全在乎高一等的知觉,高一等的理解力。此种论调或者会被认为过于理智化,过于冷淡,总之,缺乏“人性”——其实倒是比较“人性”的,因为是对于兽性的善的标准表示不满。

兽类有天生的慈爱,也有天生的残酷,于是在血肉淋漓的生存竞争中一代一代活了下来。“自然”这东西是神秘伟大不可思议的,但是我们不能“止于自然”。自然的作风是惊人的浪费——一条鱼产下几百万鱼子,被其他的水族吞噬之下,单剩下不多的几个侥幸孵成小鱼。为什么我们也要这样地浪费我们的骨血呢?文明人是相当值钱的动物,喂养,教养,在需要巨大的耗费。我们的精力有限,在世的时间也有限,可做,该做的事又有那么多——凭什么我们要大量制造一批迟早要被淘汰的废物?

我们的天性是要人种滋长繁殖,多多的生,生了又生。我们自己是要死的,可是我们的种子遍布于大地。然而,是什么样的不幸的种子,仇恨的种子!

引导语:张爱玲一生作品颇丰,小说、散文、评论,乃至文学研究,不同体裁,多有所猎,那么大家知道她的《都市的人生》?下面的《造人》是出自其中,欢迎大家阅读。

我一向是对于年纪大一点的人感到亲切,对于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人稍微有点看不起,对于小孩则是尊重与恐惧,完全敬而远之。倒不是因为“后生可畏”。多半他们长大成人之后也都是很平凡的,还不如我们这一代也说不定。

小孩是从生命的泉源里分出来的一点新的力量,所以可敬,可怖。

小孩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糊涂。父母大都不懂得子女,而子女往往看穿了父母的为人。我记得很清楚,小时候怎样渴望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吐露出来,把长辈们大大的吓唬一下。

青年的特点是善忘,才过了儿童时代便把儿童心理忘得干干净净,直到老年,又渐渐和儿童接近起来,中间隔了一个时期,俗障最深,与孩子们完全失去接触——刚巧这便是生孩子的时候。

无怪生孩子的可以生了又生。他们把小孩看做有趣的小傻子,可笑又可爱的累赘。他们不觉得孩子的眼睛的可怕——那么认真的眼睛,像末日审判的时候,天使的眼睛。

凭空制造出这样一双眼睛,这样的有评判力的脑子,这样的身体,知道最细致的痛苦也知道快乐,凭空制造了一个人,然后半饥半饱半明半昧地养大他……造人是危险的工作,做父母的不是上帝而被迫处于神的地位。即使你慎重从事,生孩子以前把一切都给他筹备好了,还保不定他会成为何等样的人物。若是他还没下地之前,一切的环境就是于他不利的,那他是绝少成功的机会——注定了。

当然哪,环境越艰难,越显出父母之爱的伟大。父母子女之间,处处需要牺牲,因而养成了克已的美德。

自我牺牲的母爱是美德,可是这种美德是我们的兽祖先遗传下来的,我们的家畜也同样具有的——我们似乎不能引以自傲。本能的仁爱只是兽性的善。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并不在此。人之所以为人,全在乎高一等的知觉,高一等的理解力。此种论调或者会被认为过于理智化,过于冷淡,总之,缺乏“人性”——其实倒是比较“人性”的,因为是对于兽性的善的标准表示不满。

兽类有天生的慈爱,也有天生的残酷,于是在血肉淋漓的生存竞争中一代一代活了下来。“自然”这东西是神秘伟大不可思议的,但是我们不能“止于自然”。自然的作风是惊人的浪费——一条鱼产下几百万鱼子,被其他的水族吞噬之下,单剩下不多的几个侥幸孵成小鱼。为什么我们也要这样地浪费我们的骨血呢?文明人是相当值钱的动物,喂养,教养,在需要巨大的耗费。我们的精力有限,在世的时间也有限,可做,该做的事又有那么多——凭什么我们要大量制造一批迟早要被淘汰的废物?

我们的天性是要人种滋长繁殖,多多的生,生了又生。我们自己是要死的,可是我们的种子遍布于大地。然而,是什么样的不幸的种子,仇恨的种子!

张爱玲散文作品:

《迟暮》,上海圣玛利亚女校《凤藻》1933年刊。

《秋雨》,上海圣玛利亚女校《凤藻》1936年刊。

书评四篇,《国光》第1、6期,1936—1937年。

《论卡通画之前途》,上海圣玛利亚女校《凤藻》1937年刊。

《牧羊者素描》,上海圣玛利亚女校《凤藻》1937年刊。

《心愿》,上海圣玛利亚女校《凤藻》1937年刊。

《天才梦》,西风出版社征文,1939年,收入《张看》。

《到底是上海人》,《杂志》第11卷5期,1943年8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洋人看京戏及其它》,上海《古今》半月刊第33期,1943年《更衣记》,《古今》第34期,1943年12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公寓生活记趣》,《天地》第3期,1943年12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道路以目》,《天地》第4期,1944年1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必也正名乎》,《杂志》第12卷4期,1944年1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烬余录》,《天地》第5期,1944年2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谈女人》,《天地》第6期,1944年3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小品三则》(包括《走!走到楼上去》、《有女同车》、《爱》),《杂志》第13卷1期,1944年4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论写作》,《杂志》第13卷1期,1944年4月,收入《张看》。

《童言无忌》,《天地》第7、8期,1944年5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造人》,《天地》第7、8期,1944年5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打人》,《天地》第9期,1944年6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说胡萝卜》,《杂志》第13卷4期,1944年7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私语》,《天地》第10期,1944年7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中国人的宗教》,《天地》第11—13期,1944年8—10月。

《诗与胡说》,《杂志》第13卷5期,1944年8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写什么》,《杂志》第13卷5期,1944年8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〈传奇〉再版序》,1944年9月。

《炎樱语录》,上海《小天地》第1期,1944年9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散戏》,《小天地》第1期,1944年9月。

《忘不了的画》,《杂志》第13卷6期,1944年9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谈跳舞》,《天地》第14期,1944年11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谈音乐》,《苦竹》第1期,1944年11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自己的文章》,《苦竹》第2期,1944年12月,收入《流言》。

《夜营的喇叭》《借银灯》《银宫就学记》《存稿》《雨伞下》《谈画》(以上均收入《流言》中,发表刊物及年月不详)

《气短情长及其它》,《小天地》第4期,1945年1月。

《〈卷首玉照〉及其它》,《天地》第17期,1945年2月。

《双声》,《天地》第18期,1945年3月。

《吉利》,《杂志》第15卷1期,1945年4月。

《我看苏青》,《天地》第19期,1945年4月。

《姑姑语录》,《杂志》第15卷2期,1945年5月,收入《张看》。

《中国的日夜》,收入《传奇》增订本,1947年。

《华丽缘》,上海《大家》月刊创刊号,1947年4月,收入《惘然记》。

《有几句话同读者说》,收入《传奇》增订本。

《〈太太万岁〉题记》,上海《大公报、戏剧与电影》1947年12月3日。

《张爱玲短篇小说集·自序》,1954年7月。

《〈爱默森文选〉译者序》1964年。

《忆胡适之》,台湾《中国时报·人间副刊》,收入《张看》,1976年。

《谈看书》,台湾《中国时报·人间副刊》,收入《张看》,1976年。

《谈看书后记》,台湾《中国时报·人间副刊》,收入《张看》,1976年。

《〈红楼梦魇〉自序》,台湾皇冠出版社,1976年。

《〈张看〉自序》,台湾皇冠出版社,1976年5月。

《〈惘然记〉序》,台湾皇冠出版社,1983年6月。

国语本《海上花》译后记,1983年10月1日、2日台北《联合报》副刊。

《〈海上花〉的几个问题》(英译本序),1984年1月3日台北《联合报》副刊。

《表姨细姨及其他》,台湾皇冠出版社,1988年。

《谈吃与画饼充饥》,台湾皇冠出版社,1988年。

《“嗄?”?》,1989年9月25日台北《联合报》副刊。

《草炉饼》,1990年2月9日台北《联合报》副刊。

阅读剩余内容
网友评论
相关内容
拓展阅读
最近更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