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文网

聚文网 > 文学 > 现代作家 > 莫言

莫言《红高粱》访谈

莫言 2009-06-09 17:08:43
相关推荐

引导语:莫言是我国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,他的作品《红高粱》也改编成电视剧,今天我们来看一篇莫言的访谈稿。

莫言:13号下午的4点半我接到中国作协领导的电话,让我立刻回北京,15号上面有重要的会议。我又反复强调和山东台的节目说好很久了,而且往后推了好几次了,今天人家可是千军万马都汇聚一处。如果我不去他们把整个计划都颠覆了。但是后来作协领导说了这个会议的重要性,也谈到铁凝此刻还在维也纳,刚刚下飞机不到半小时,她恐怕也要立刻往回赶。我想没什么好说的了,立刻回来。

董姝:国家总书记有没有跟您交流过什么?

莫言:他在整个讲话过程当中提到过我两次,后来在讲完以后,他跟每一个代表握手、寒暄。当然也跟我握手,也问到我一些创作的情况。

董姝:诺奖之后,您被封为中国文学界的标杆,您觉得现在您现在接地气吗?

莫言:应该说不如以前接地气了,因为我参加规格比较高的活动太多了。譬如经常在电视台里做节目,这个地方是不接地气的,这个地方接“电器”。

董姝:您现在成为很多人敬仰的很雄伟的一座“高山”。

莫言:高密没有山,高密最高的一座山,海拔5米。

“其实酒是不能炸鬼子的”

董姝:在《红高粱》当中,我们感受到战争的悲惨、壮烈,您参军的时候没有经历过一点点枪林弹雨吗?

莫言:我参军是1976年,是和平年代。1977年、1978年边境战争我的一些战友参加了,我当时非常渴望能上战场,但是后来因为部队的工作性质我没有这种机会。当然军事训练还参加了一些,在新兵连里面有射击训练、投弹训练,有人认为我军事技术很差的。恰好相反,我在新兵连射击成绩是优秀的,10发子弹打了80多环。

董姝:谈到《红高粱》,要提到张艺谋导演的那部电影,这部电影改变了很多主创人员的命运,像巩俐、姜文、张艺谋。您觉得您的生活有变化吗?

莫言:我的生活没有很大的变化,尤其对我的创作心态没有影响。《红高粱》之后我知名度高了,对于出版可能更加便利一点。过去我没有名气,这部小说人家要这样、那样的修改。写了《红高粱》之后人家不让我修改了,我写什么样人家按什么样出。其它的变化我觉得一点没有,也是不对的,毕竟还是从《红高粱》拿了很多稿费,拿了稿费家里的生活就变得更加宽裕。

董姝:当时导演怎么找到您的?

莫言:他最先找到了《红高粱》的责任编辑朱伟,就是现在三联生活周刊的主编。他说张艺谋想把《红高粱》改编成电影。我说没问题,后来约定时间,那时候没有手机,也没有BB机。

有一些关键性的细节,张艺谋问我能不能用高粱酒就像炸弹一样炸鬼子的汽车。我说据我所知可能性不大,我们把一桶酒甩在地上不可能起火,这个细节经不起推敲。但后来他还是把酒坛子向炮弹一样撒向敌人的汽车爆炸了,观众也没有追究这个细节是否真实。

引导语:莫言是我国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,他的作品《红高粱》也改编成电视剧,今天我们来看一篇莫言的访谈稿。

莫言:13号下午的4点半我接到中国作协领导的电话,让我立刻回北京,15号上面有重要的会议。我又反复强调和山东台的节目说好很久了,而且往后推了好几次了,今天人家可是千军万马都汇聚一处。如果我不去他们把整个计划都颠覆了。但是后来作协领导说了这个会议的重要性,也谈到铁凝此刻还在维也纳,刚刚下飞机不到半小时,她恐怕也要立刻往回赶。我想没什么好说的了,立刻回来。

董姝:国家总书记有没有跟您交流过什么?

莫言:他在整个讲话过程当中提到过我两次,后来在讲完以后,他跟每一个代表握手、寒暄。当然也跟我握手,也问到我一些创作的情况。

董姝:诺奖之后,您被封为中国文学界的标杆,您觉得现在您现在接地气吗?

莫言:应该说不如以前接地气了,因为我参加规格比较高的活动太多了。譬如经常在电视台里做节目,这个地方是不接地气的,这个地方接“电器”。

董姝:您现在成为很多人敬仰的很雄伟的一座“高山”。

莫言:高密没有山,高密最高的一座山,海拔5米。

“其实酒是不能炸鬼子的”

董姝:在《红高粱》当中,我们感受到战争的悲惨、壮烈,您参军的时候没有经历过一点点枪林弹雨吗?

莫言:我参军是1976年,是和平年代。1977年、1978年边境战争我的一些战友参加了,我当时非常渴望能上战场,但是后来因为部队的工作性质我没有这种机会。当然军事训练还参加了一些,在新兵连里面有射击训练、投弹训练,有人认为我军事技术很差的。恰好相反,我在新兵连射击成绩是优秀的,10发子弹打了80多环。

董姝:谈到《红高粱》,要提到张艺谋导演的那部电影,这部电影改变了很多主创人员的命运,像巩俐、姜文、张艺谋。您觉得您的生活有变化吗?

莫言:我的生活没有很大的变化,尤其对我的创作心态没有影响。《红高粱》之后我知名度高了,对于出版可能更加便利一点。过去我没有名气,这部小说人家要这样、那样的修改。写了《红高粱》之后人家不让我修改了,我写什么样人家按什么样出。其它的变化我觉得一点没有,也是不对的,毕竟还是从《红高粱》拿了很多稿费,拿了稿费家里的生活就变得更加宽裕。

董姝:当时导演怎么找到您的?

莫言:他最先找到了《红高粱》的责任编辑朱伟,就是现在三联生活周刊的主编。他说张艺谋想把《红高粱》改编成电影。我说没问题,后来约定时间,那时候没有手机,也没有BB机。

有一些关键性的细节,张艺谋问我能不能用高粱酒就像炸弹一样炸鬼子的汽车。我说据我所知可能性不大,我们把一桶酒甩在地上不可能起火,这个细节经不起推敲。但后来他还是把酒坛子向炮弹一样撒向敌人的汽车爆炸了,观众也没有追究这个细节是否真实。

谈母亲,泪流满面

董姝:说到高密,你觉得这片土地对你影响最大的是什么?

莫言:这应该是成群结队的,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我的亲人,如我的父亲、母亲、爷爷、奶奶、哥哥、姐姐,还有我们的左邻右舍。

我大哥60年代替他人考试入大学,在我们东北乡也算是很轰动的事件。我们从小也很崇拜他,觉得他是我们的骄傲,是我们的光荣。当然也满足了我们的虚荣心。他因为是修文科的,对文学比我们启蒙的要早的多,对我早期的写作给予很大的帮助。我二哥在农村被耽搁的人物,他的脑子也是很好用的,上学学习很好。

我姐姐的学习也很好,但是那时候家里重男轻女,当然不仅仅我家里,那个时候都是重男轻女,为了让我大哥、二哥,还有我,让我们弟兄三个上学,我姐姐上了两年学就拉回来。家里有十三口人。就我父亲一个劳力,我姐姐回来帮着我父亲干活,等于她做出了牺牲。

董姝:母亲在您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呢?

莫言:我觉得我母亲是最普通的中国北方的一位母亲,一辈子不容易,饱经了人世的苦难。她特别的善良,她确实是我们左邻右舍里面都非常尊敬的一个女性。村子里面很多人家要结婚,那时候农村妇女要开脸,开脸就是用两根线把新娘子脸上的汗毛铰去。这时候需要找一个人品端正,子女成群,家里面上有公婆,下有孩子的一个人。

我牢记着我母亲给人家新娘子开脸回来那样一种表情,那样一种幸福感。总之她是很善良的人,一辈子从没跟任何人吵过架,没跟村子里任何女性吵架。

小时候我特别孝顺她,赚了钱以后想着首先应该给母亲,买一点特别好吃的东西。

(泪流满面)抱歉,努力控制没控制住。

《红高粱》:本来就想搞颠覆

董姝:在挑选演员上你知道要选周迅这事吗?

莫言:大概去年我们也在讲过几个女演员的人选,当然有周迅,我认为很好的。《红高粱》电视剧千万不要再复制一个电影的巩俐。找巩俐那样气质的没有什么意思,因为反差越大越好,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。这样才让观众有兴奋点,有比较,也对演电视剧的演员是一个重大的考验。

我想她(周迅)会塑造出崭新的九儿特质。一个巩俐式的演员演绎了一个九儿,周迅肯定会演绎出周迅版的九儿,同样所谓的一种豪放、敢爱敢放,由于演员个人气质的不同,这样新的演绎就会变的是这一个,而不是那一个。

董姝:九儿牺牲掉小我,成全了大我,就是成全了余占鳌他们。对这样的结局改编满意吗?

莫言:比较好,我现在想不出一个更恰当结尾的方法。一部长篇电视剧结尾让有人回肠荡气的感觉,这个结尾还蛮好的。

董姝:但是在小说当中我奶奶九儿是在送东西的路上被射死的,好像那个结尾相比较这个有点冷清?

莫言:应该是两种结尾方式,电影的结尾是在九儿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家给打死了,她没有准备。这个结尾主动,她要舍身救他人,舍身取义,是一种主动的行为。

董姝:《红高粱》手稿据说在特殊的纸上完成的?

莫言:《红高粱》最早有一个很小的本子,我原来在总参三部系统合作,报务员有训练用的纸本子,纸的质量很差,我拿了几本,先是用圆珠笔快速写,然后找比较标准的方格纸,就是稿纸写着潦草的字体,一边抄一边写。

董姝:最初的手稿在哪里?

莫言:作为引火草生了炉子。但是原稿后来还是找到了,在人民文学杂志社,我跟他们主编说了一下要回来了。第二部《高粱酒》、《高粱殡》《奇死》、《狗道》有的在解放军文艺社,有的在十月杂志社,我想永远找不着了。

董姝:可是最初你写在电报本上的手稿保存下来多好,干吗烧掉它?

莫言:我没有想到这些东西还有什么价值。

董姝:有没有烧掉自己觉得比较惋惜的作品?

莫言:确实有一部还比较惋惜的。1990年的时候在高密南关的房子里面大概住了40多天,期间一部小说叫“革命样板”,文革期间有一部样板戏《沙家浜》。

我当时我把沙家浜解构了一下,用武侠小说的笔法重新讲述了一遍《沙家浜》的故事。所以戏里面的人物郭建光、阿庆嫂都变成了武林高手。比如郭建光可以脚踩荷叶在湖泊上奔跑,阿庆嫂善使迷魂之药,经常给鬼子他们下毒了。大概写了4.5万字的一个小说手稿,后来投到广东省的一家大型文学刊物,他们看了以后觉得很好玩,但是又感觉到不合时宜给我退出来了。我正好住在南关的房子里面,冬天需要自家生炉子,每次生炉子需要引,把煤点燃的时候下面要用引火纸,每次烧两张,就把它烧掉了。

董姝:郑晓龙导演曾说,这么短的时间完成电视剧《红高粱》,是一个奇迹。

莫言:当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,这么紧张。他们当时趁着高粱还没有枯黄的时候要开机,我说首先剧本完成不了,这么多演员。而且像郑晓龙、周迅有名的演员、大导演他们本身都有自己的档期。怎么样把这帮人粘合到一块确实不容易。

董姝:电视剧《红高粱》和小说当中还是有很大的转变的。

莫言:这是必须的。我带两个女儿搞大纲的时候,也想到这样一种颠覆性的改编。电视剧必须围绕九儿展开,不可能围绕余占鳌改编。

另外我特别强调一定要把原著当中的县长,当时叫曹梦九,现在叫朱豪三,要把这个人物变成跟九儿跟余占鳌并驾齐驱,三足鼎立的人物。因为他的故事非常丰富,而且他跟九儿这样的关系。

董姝:为什么这么喜欢朱豪三?

莫言:在我小说里就叫曹梦九,这是一个真实人物、真实名字,在抗战前期高密县长就叫曹梦九,他当时是韩复榘的一个部下,也是他的得力战将,而且高密也留下很多传说的故事。关于他来了以后提倡孝道,提倡兴办教育、禁赌,剿匪等等很多传奇故事。当然后来顾忌到曹氏万一有后人表达他们不满,假如我们剧里面有对他不敬的地方,写的不太好的地方,万一曹梦九有有后代儿孙找我们很麻烦,所以改一个名字也是完全正确的。

董姝:余占鳌是您的三爷爷?

莫言:我们姓管,余占鳌确实有我三爷爷身上的影子,也是很多人物的合成,从张三身上拿一个细节,从李四身上拿一个细节,从王五身上再拿一个细节,最后混合成小说里面的形象。

董姝:莫言出名后,曾经和大江健三郎、杨振宁都有过对话。您是更在意圈外人的评价,还是更在意同行的评价呢?

莫言:我想对圈内、圈外的人评价都很重视,因为圈里面评价,他是内行,可能从艺术的角度。圈外人的评价可能从更广泛的角度,可能对人评价的角度。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,圈里和圈外对我的评价都不太理睬。一个作家写了30多年,马上快60岁,我应该知道我该做什么。我也在不断地反思,我已经做了什么。我也知道我将来还应该做什么。这个时候任何的外部评价,不管正面,还是负面,基本对我不会有太大的影响,我会按照我自己设定的道路坚定不移地往前走。

阅读剩余内容
网友评论
相关内容
拓展阅读
最近更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