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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老师和《嘉峪关文艺》散文

散文 2007-10-15 12:25:3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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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几年,易希高是《嘉峪关文艺》的编辑。那时,文化大革命刚结束,我们嘉峪关这些二十多三十来岁的“文艺青年”、“文艺壮年”们都叫他“易老师”。当然,直到现在,我还叫他易老师。

易老师原来在几百公里外的兵团农场。

记不得他是哪年调到嘉峪关的了。只记得他常说,他调嘉峪关时,文教局的焦炳琨同志帮了很大忙。他是一个很懂得感恩的人。以后交往多了,我发现,别人对他的一丁点帮助,他都记在心里。这样的人值得交。我和他一交,就交了四十年。

记不得哪年了,易老师调走了。调到酒泉去办《阳关》。那时《嘉峪关文艺》由市群艺馆管,听说馆里有的人总是欺负他,嘲笑他。因为他那一口很难听懂的湖南口音,也因为他的一点儿口吃。着急的时候,他口吃得还很厉害,馆里有人就结结巴巴地学他说话。

有一次,一位自认为有资深学问的人,好像为采不采用一个稿件和他起了争执。资深学问的人是个摘帽右派,老大学生,鳏夫。最大嗜好是喝酒,和姑娘媳妇们打诨嬉闹,还总是装出清高的样子,馆里的人对他都敬而远之。他又不是编辑,怎么管起稿件的事来了?突然想到,稿子的作者是女的,还是市上哪个主要领导的妻子。资深学问的人让易老师采用,易老师解释说稿子的文字实在太差,你给改改再用……顿时,资深学问的人就对易老师冷嘲热讽,不知有意还是无意,语调竟也是结结巴巴的。我刚巧进来看到,至今还记得资深学问的人那般模样,至今也还记得易老师当时气急的样子——满脸通红,连后脖梗子都通红通红。他大睁着眼睛盯着对方,嘴里吭哧吭哧的,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。我不知道,易老师去《阳关》和这些事有没有关系。

记不得哪年了,易老师又调去河南濮阳。走前也没告诉我给他送行。听说河南给了他中原油田宣传部副部长和市作协副主席的头衔。一九九五年我去看他,他非要我退了宾馆的房,拉着我住到他家里去。那晚,他和我聊到后半夜,没聊副部长,没聊副主席,聊得最多的是嘉峪关。他把嘉峪关的作者一一问了个遍。

这一点都不奇怪,他编《嘉峪关文艺》的日子里,和嘉峪关的文艺青年、文艺壮年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!

那些年,可以说是激情澎湃的文艺年,稍稍有点文字功底的年轻人都做着当作家的梦。易老师和《嘉峪关文艺》自然就成了实现梦想的引路人。

易老师比我大七八岁,那时也还不到四十岁,正值创作的旺盛期。可他为了办好《嘉峪关文艺》,为了给嘉峪关培养人才,常常放下自己的写作,接待每一个到访的作者。他家里的门和他办公室的门无论什么时候,都对嘉峪关的业余作者敞开着。我和民航的陈晋贤是他的常客。陈晋贤现在是全国最大的网络文学——《江山文学》的副总编,不时地我们还在电话上说起易希高。那时,我们经常看到一些年轻的作者,拿着稚嫩的文字找他讨教。他总是非常认真地看过,再一段一段,甚至一个字一个字地帮助作者修改。对于投来的稿件,不管是本地还是外地、熟悉还是陌生的作者,也不管稿子质量如何,他都认真地看稿,认真地复信,而且是每稿必复,退稿时连错别字都用红笔一丝不苟地改过。

易老师说过一句话,到今天我都忘不了。他说:“我自己也是从业余作者过来的。我知道编辑的一句话,甚或一封退稿信都可能成就、或者毁灭一个文学天才。”

这句话对我触动特别大。我读初中二年级的时候,文化大革命还没开始,学校搞文艺汇演,我写了一个反映学生负担过重的独幕小剧本。演出后,老师把剧本寄给了《甘肃文艺》。当然,剧本没有被采用。但编辑却给我写了洋洋洒洒的几大页毛笔字的回信。那年我十六岁。对编辑的信还似懂非懂。似懂就是不懂,非懂更是不懂。虽然那封信没有把我成就为一个文学天才,却让我从此喜欢上了文学,一辈子都忘不了涂鸦。那个小剧本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,那封信我却一直珍藏着,就是到农村插队都带在身边,直到今天。文化大革命后,我第一次在《甘肃文艺》发表了一篇幼稚的小说后,有机会去兰州参加编辑部组织的学习。我拿着信去寻过那位编辑。历经多年,编辑部早已物是人非,没有找到。

这时候,我觉得易老师就是那位给我回信的编辑!他,影响了嘉峪关很多很多文学爱好者,让很多业余作者走上了文学创作这条路。这是我调离了嘉峪关之后知道的。在《阳关》、在《陇苗》、在《甘肃工人报》、在《甘肃日报》、在《飞天》等报刊上,我都看到过易老师指导过的年轻作者的名字。现在活跃在嘉峪关文坛的好几个作协会员,好像也是那时《嘉峪关文艺》的业余作者。

易老师在《嘉峪关文艺》时,对嘉峪关文学青年最大的帮助还不仅仅是提高写作水平,他还让大家结识了甘肃乃至全国的多位名人,从而开阔了大家的眼界。

那些年,时不时的就有省里或全国各地的作家、诗人、学者,经嘉峪关去敦煌考察学习。只要是易老师认识的,或者朋友介绍接待的,他都留下人家和嘉峪关的作者见见面。时间充裕了,还把嘉峪关作者的作品送上,请人家结合作品讲讲课。记得那时见过的有《丝路花雨》的编剧、诗人赵之洵,著名诗人高平,著名作家景风、路野、王家达、赵燕翼、清波、徐绍武、刘玉、金吉泰、《甘肃日报》的老报人田企川等等。为了写这篇小文,我还又翻看了当年赵之洵、田企川、清波等老师给我写的信。

好像是一九八一年,易老师找我们几个人去他家,介绍他的一个叫杨显惠的兵团战友给我们认识。也是写小说的,调到天津了,来辞行。没过多少年,一部《夹皮沟纪事》火了!蜚声海内外的那位作者,就是我们一起在易老师家喝酒的杨显惠。

去年去嘉峪关,市政协的老同学高建刚正在为《嘉峪关文史资料》组稿。顺手拿起他桌上的几期最新的《嘉峪关文艺》翻看,几位熟悉的名字蹦入了眼帘。于是,我想起了易希高,想起了四十年前的《嘉峪关文艺》,想起了这几个名字四十年前生机勃勃的笑脸……

当年的文学青年早已不再年轻,当年的文学老师们有的已经作古,易希高也早已过了古稀之年。几年前见到曾经受易希高之邀,到嘉峪关给文学青年讲课的原《甘肃工人报》、《甘肃工人文艺》副总编金坤。他还记得好几个当年易希高推荐给他的酒钢工人作者。他说,易希高对嘉峪关文艺的影响,功不可没!

我一边看,一边给高建刚诉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。谁知,我的这位老同学很感兴趣,说这是《嘉峪关文艺》的“前世”,值得留存,并嘱我写下来编入《嘉峪关文史资料》。于是,我拉拉杂杂的写了上面这些,名曰《易老师和〈嘉峪关文艺〉》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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