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佳偶天成杂文随笔

随笔 2018-12-21 20:51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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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安侯世子对教书匠的女儿一见钟情,这绝对是大梁最近的头条新闻,上至王侯将相,下至黎民百姓,无人不知。

虽然陆恒放荡的名声远扬,却抵不住他显赫的出身和俊美外貌的加持,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依旧把他当做一等一的如意郎君。

所以,这会儿来侯府找侯夫人说闲话的家眷几乎要把门槛儿踏破了。侯夫人拿不准儿子到底什么意思,也不敢轻易给人答复,两天时间说的是口干舌燥,不胜其苦,后来干脆闭门谢客。

陆恒倒是过得挺美,每天跑去林家喝喝茶下下棋,明里暗里地勾搭人家闺女,嘴里却不说什么,弄得落葵不知如何是好。

他不动,有人却坐不住了。

这天,皇帝也听说了这件事,把他叫到跟前问话。

大梁的皇帝年近五十,按辈分来说是陆恒的大表哥,年纪却和陆恒的爹差不多了,是以二人相处更像是长辈和晚辈,平日皇帝对这个小表弟也多有照拂。

两个人在华清池的湖心凉亭里摆了一桌,一边喝酒一边聊天。

“陆恒啊,听说你要娶一个平民的闺女?”

“是的。”陆恒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,苦夏,没精打采地垂着眼睛。

“怎么了这是,你之前不是说要流连花丛终身不娶吗?”

“那个时候小,喜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。现在不一样了,我看到林小姐的第一眼就决定娶她,独采一枝春。”陆恒信誓旦旦的样子,让皇帝也有点相信了。

“……你还是个情种,那位林小姐怕不是个倾城美女了。”

“这个嘛,自然比不上皇上的后宫佳丽,但却也是个小家碧玉。只是奈何我喜欢她,人家却看不上我。”

“哦?”皇帝举起的酒杯又放下了,哈哈大笑起来,“你小子也有今天?”

陆恒低头吃菜,委屈巴巴。

“用不用朕为你赐婚?”皇帝试探地问道。

“谢皇上隆恩,但我不想强人所难,还让陛下做这个恶人。”

皇帝狐疑地挑眉,“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人家的看法了?”

“大概是看到林小姐之后吧。”说完,陆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,“我每日去林家,与那小姐朝夕相处,相信林小姐并非心硬如铁的人,我的心意她一定能感受到的。”

皇帝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表弟,道:“那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,可别叫我失望啊。”

“陆恒自当不负众望。”

陆恒与皇帝喝酒的事情不知怎么被京报登出来了,想来也是皇帝想当个助攻,所以授意了下人。落葵看着报纸,目瞪口呆,她这是被缠住了。

此后,陆恒每日来林家报道,晨昏定省雷打不动,整个京城都盯着林家这扇小门。

林江归和陆恒成了棋友,他觉得一个人的棋品便是一个人的人品,不多时便认了陆恒这个女婿。

俗话说得好,浪子回头金不换,陆恒使得这一招实在是妙啊。

这天,陆恒照常到东城林家献殷勤,走到半道,却被一顶富丽堂皇的轿子拦住了去路。这京城里,陆恒向来是横着走路的,敢拦他路的除了皇帝就没几个人。

轿子是四人抬的凤穿牡丹金顶轿子,绸缎质地的窗帘被拨开,一双美目有些哀怨地看着他。

“柳小姐?我当是哪家的贵人这么大排场,原来是柳小姐呀。”陆恒走上去打官腔,开玩笑,这顶轿子他怎会不识得。

轿子里坐着的人便是一品振国侯府的嫡小姐柳晴淑了。

二人自小便相熟,柳小姐老早就看上了陆恒,说他是胸怀天下的人物将来必成大器,虽然最终陆恒长歪了,可柳小姐却早已经被迷住了。

早前陆恒放浪的声名在外,柳晴淑不为所动,总觉得这厮只是年轻,等他沉下心思就会明白自己才是能陪他一生的人。

而陆恒也一直来者不拒,对柳晴淑不冷不热,让人存了想头,是以柳小姐至今还在等他回头。没想到陆恒确实是回头了,却错了方向,一双眼里只有那个乡下女子,这真真是疯了。

“世子,这么热的天儿,这是去哪儿啊?”

陆恒挑眉,闲闲道:“回小姐的话,去东城。”

“世子怜花之名远播,这回又是去会哪家的小姐呀?”

陆恒心道,明知故问。

“柳小姐,不瞒您说,我是去求亲。虽然人家小姐还看不上我,但相信假以时日定能成就一段秦晋之好。”

柳晴淑没等他把话说完,便落下窗帘,道:“起轿回府!”

富丽堂皇的轿子远去,一旁的小厮上来给陆恒打扇子。

“世子,柳小姐怎么说也是远近知名的美人,你把她气走了怕是不好吧?”

陆恒无所谓地摇摇头,“打你的扇子,哪来这么多废话。”

今儿,陆恒势在必得。他叫上了刘媒婆,再度进了林家的门。

这会儿落葵已经摸透了陆恒的习性,在家里梳洗打扮好了,没成想进来的浩浩荡荡一群人,将她吓了一跳。

刘媒婆喜笑颜开地问:“林小姐,你家爹爹去哪了?”

落葵看看林媒婆,又看看陆恒,脸儿突然就红透了,扭头就往屋里走,进门的时候被门槛儿绊了一下,差点摔倒,委实算不上端庄。

林江归一听刘媒婆又来了,慌忙叫落葵在里屋坐好,自己到客厅去了。

落葵在屋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等的万分焦急,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商量的,会不会又生什么波折。她拿出绣了一半的大红鸳鸯帕,来回摸,这帕子她前几天刚开始绣,也不晓得能不能赶上婚期。不对不对,若是成亲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,一张帕子哪里够啊。以前娘亲催她绣嫁衣,落葵觉得自己还小,总是敷衍了事,谁成想世事难料,如今竟然这般匆忙的就要成亲了。

好久,林江归敲门,落葵慌忙将帕子藏起来,给自家爹爹开了门。

“落葵。”林江归捻着自己的胡子,思索着怎么开口,看着自家孩子长大成人是天下父母的心愿,但是真到了孩子成家立业的时候,做父母的多少还是有些辛酸。

“为父这么多年来除了教书虽没什么别的本事,但有一点,我看人是决计错不了的。那陆侯爷家的世子,虽传闻是个登徒浪子,但我与他接触这一个月来,此人谈吐举止皆是君子做派,不像外人传的那样。若你嫁给这样的人,为父是放心的。”

落葵低眉顺眼着,心中小鹿乱撞,半晌道:“全凭爹爹做主。”

永安侯世子对教书匠的女儿一见钟情,这绝对是大梁最近的头条新闻,上至王侯将相,下至黎民百姓,无人不知。

虽然陆恒放荡的名声远扬,却抵不住他显赫的出身和俊美外貌的加持,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依旧把他当做一等一的如意郎君。

所以,这会儿来侯府找侯夫人说闲话的家眷几乎要把门槛儿踏破了。侯夫人拿不准儿子到底什么意思,也不敢轻易给人答复,两天时间说的是口干舌燥,不胜其苦,后来干脆闭门谢客。

陆恒倒是过得挺美,每天跑去林家喝喝茶下下棋,明里暗里地勾搭人家闺女,嘴里却不说什么,弄得落葵不知如何是好。

他不动,有人却坐不住了。

这天,皇帝也听说了这件事,把他叫到跟前问话。

大梁的皇帝年近五十,按辈分来说是陆恒的大表哥,年纪却和陆恒的爹差不多了,是以二人相处更像是长辈和晚辈,平日皇帝对这个小表弟也多有照拂。

两个人在华清池的湖心凉亭里摆了一桌,一边喝酒一边聊天。

“陆恒啊,听说你要娶一个平民的闺女?”

“是的。”陆恒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,苦夏,没精打采地垂着眼睛。

“怎么了这是,你之前不是说要流连花丛终身不娶吗?”

“那个时候小,喜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。现在不一样了,我看到林小姐的第一眼就决定娶她,独采一枝春。”陆恒信誓旦旦的样子,让皇帝也有点相信了。

“……你还是个情种,那位林小姐怕不是个倾城美女了。”

“这个嘛,自然比不上皇上的后宫佳丽,但却也是个小家碧玉。只是奈何我喜欢她,人家却看不上我。”

“哦?”皇帝举起的酒杯又放下了,哈哈大笑起来,“你小子也有今天?”

陆恒低头吃菜,委屈巴巴。

“用不用朕为你赐婚?”皇帝试探地问道。

“谢皇上隆恩,但我不想强人所难,还让陛下做这个恶人。”

皇帝狐疑地挑眉,“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人家的看法了?”

“大概是看到林小姐之后吧。”说完,陆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,“我每日去林家,与那小姐朝夕相处,相信林小姐并非心硬如铁的人,我的心意她一定能感受到的。”

皇帝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表弟,道:“那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,可别叫我失望啊。”

“陆恒自当不负众望。”

陆恒与皇帝喝酒的事情不知怎么被京报登出来了,想来也是皇帝想当个助攻,所以授意了下人。落葵看着报纸,目瞪口呆,她这是被缠住了。

此后,陆恒每日来林家报道,晨昏定省雷打不动,整个京城都盯着林家这扇小门。

林江归和陆恒成了棋友,他觉得一个人的棋品便是一个人的人品,不多时便认了陆恒这个女婿。

俗话说得好,浪子回头金不换,陆恒使得这一招实在是妙啊。

这天,陆恒照常到东城林家献殷勤,走到半道,却被一顶富丽堂皇的轿子拦住了去路。这京城里,陆恒向来是横着走路的,敢拦他路的除了皇帝就没几个人。

轿子是四人抬的凤穿牡丹金顶轿子,绸缎质地的窗帘被拨开,一双美目有些哀怨地看着他。

“柳小姐?我当是哪家的贵人这么大排场,原来是柳小姐呀。”陆恒走上去打官腔,开玩笑,这顶轿子他怎会不识得。

轿子里坐着的人便是一品振国侯府的嫡小姐柳晴淑了。

二人自小便相熟,柳小姐老早就看上了陆恒,说他是胸怀天下的人物将来必成大器,虽然最终陆恒长歪了,可柳小姐却早已经被迷住了。

早前陆恒放浪的声名在外,柳晴淑不为所动,总觉得这厮只是年轻,等他沉下心思就会明白自己才是能陪他一生的人。

而陆恒也一直来者不拒,对柳晴淑不冷不热,让人存了想头,是以柳小姐至今还在等他回头。没想到陆恒确实是回头了,却错了方向,一双眼里只有那个乡下女子,这真真是疯了。

“世子,这么热的天儿,这是去哪儿啊?”

陆恒挑眉,闲闲道:“回小姐的话,去东城。”

“世子怜花之名远播,这回又是去会哪家的小姐呀?”

陆恒心道,明知故问。

“柳小姐,不瞒您说,我是去求亲。虽然人家小姐还看不上我,但相信假以时日定能成就一段秦晋之好。”

柳晴淑没等他把话说完,便落下窗帘,道:“起轿回府!”

富丽堂皇的轿子远去,一旁的小厮上来给陆恒打扇子。

“世子,柳小姐怎么说也是远近知名的美人,你把她气走了怕是不好吧?”

陆恒无所谓地摇摇头,“打你的扇子,哪来这么多废话。”

今儿,陆恒势在必得。他叫上了刘媒婆,再度进了林家的门。

这会儿落葵已经摸透了陆恒的习性,在家里梳洗打扮好了,没成想进来的浩浩荡荡一群人,将她吓了一跳。

刘媒婆喜笑颜开地问:“林小姐,你家爹爹去哪了?”

落葵看看林媒婆,又看看陆恒,脸儿突然就红透了,扭头就往屋里走,进门的时候被门槛儿绊了一下,差点摔倒,委实算不上端庄。

林江归一听刘媒婆又来了,慌忙叫落葵在里屋坐好,自己到客厅去了。

落葵在屋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等的万分焦急,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商量的,会不会又生什么波折。她拿出绣了一半的大红鸳鸯帕,来回摸,这帕子她前几天刚开始绣,也不晓得能不能赶上婚期。不对不对,若是成亲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,一张帕子哪里够啊。以前娘亲催她绣嫁衣,落葵觉得自己还小,总是敷衍了事,谁成想世事难料,如今竟然这般匆忙的就要成亲了。

好久,林江归敲门,落葵慌忙将帕子藏起来,给自家爹爹开了门。

“落葵。”林江归捻着自己的胡子,思索着怎么开口,看着自家孩子长大成人是天下父母的心愿,但是真到了孩子成家立业的时候,做父母的多少还是有些辛酸。

“为父这么多年来除了教书虽没什么别的本事,但有一点,我看人是决计错不了的。那陆侯爷家的世子,虽传闻是个登徒浪子,但我与他接触这一个月来,此人谈吐举止皆是君子做派,不像外人传的那样。若你嫁给这样的人,为父是放心的。”

落葵低眉顺眼着,心中小鹿乱撞,半晌道:“全凭爹爹做主。”

京城里近日发生一桩大事,那个永安侯府的纨绔世子竟然真的要成亲了!

落葵坐在家里的葡萄架下,脚边放了一对活雁,雁子的脖子上脚上都系着红绳,显得格外喜庆。母亲林方氏已经拿着她和世子的生辰八字去庙里卜算了。看着眼前这一切,落葵还像做梦一样。

她要成亲了,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侯府世子夫人!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啦!

不不不,是要和情投意合的人携手终身了!上苍待她不薄,幸得一人心,虽然陆恒这般身世将来少不得纳几房小妾。想到小妾,落葵又有点不舒服了,她想要的太多,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贪心。

正出神,门外抬来一顶富丽华贵的金顶小轿子,轿子外面画的是凤穿牡丹,门帘儿上方坠了一连串儿的金色小穗子,着实富贵好看。

落葵家的小院儿近来迎过不少贵客,这回来的不知又是哪家的千金小姐。

跟轿的小丫鬟穿的华丽,比落葵要好上几个档次,俏生生的一双圆眼睛上下打量林家的大门,眼睛里写满了鄙夷。这下不用说落葵也知道了,这是来砸场子的!

小丫鬟将轿帘子撩开,轿子门前倾,里面走出个丰腴美艳的姑娘,一双眼角上挑的媚眼儿,高挺的鼻梁,红唇娇艳欲滴。她身着藕色葫芦双喜纹烟纱裙,脚踩粉白镶金珐琅鞋,身材丰满,凹凸有致,满头珠翠金光闪闪富贵逼人。只她头上的玉钗,怕就能买下整座林家小院了。

落葵站在一旁,她默不吭声地吸了一口气,壮壮胆子,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落了下风。

落葵与那小姐互相打量半晌,谁也没有开口,半晌,还是刚刚的小丫鬟开口,脆生生的嗓子掷地有声:“这是林家吧?你就是林落葵?”

落葵点头,知道得拿出点本事了。

小姐还没开口,那小丫鬟就兴师问罪起来:“这位是一品振国侯府的柳小姐,来这儿想看看是哪来的狐狸精有这么好的命嫁到永安侯府。”

落葵皱眉,招招手示意自家的小丫头过来。

“小姐?”

“你去上点茶来。”小丫头依言沏了一壶绿茶。

落葵兀自喝起茶来,完全无视对方的挑衅。

“你装什么傻,问你话儿呢!”

落葵凝眉:“是你想问话还是你家小姐想问?”

小丫鬟瞪眼:“当然是我们家小姐想问!”

落葵放下手中的杯子,笑道:“你家小姐想问让她自己来问,你又算什么东西?我只见过狐假虎威,还没见过狗仗人势的。再说了,你一口一个狐狸精,怎么?你家小姐还抢不过一个狐狸精吗?”

小丫鬟大怒,一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。

“秋成,你退下。”柳晴淑开口制止自己的丫鬟,她算是看出来了,这个林家小姐不是个省油的灯。

“林小姐好本事。”

“过奖,过奖。”落葵皮笑肉不笑,“柳小姐不辞辛苦跑到京郊,肯定累了吧。我们这小门小户的,就怕用的茶叶不和小姐的口味。”

柳晴淑自顾自地坐到落葵旁边,道:“无妨。”

落葵用眼神示意小丫头:“看茶。”平日里这些活计她都是亲力亲为,今天却无论如何不想丢了面子。

柳晴淑端起茶杯细细观看,却并不下口,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嫌弃二字。

“我们布衣之家粗茶淡饭,想必柳小姐喝不惯吧。”落葵托着腮,闲闲问道。

“世子登门的时候林小姐也这么招待他吗?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

“世子从小锦衣玉食,你就用这些东西糟蹋他吗?”柳晴淑发难。

“不好意思柳小姐,如果仅是喝茶,想必柳府的茶叶定然是个中珍品。可惜世子来我家并不是喝茶的,而是因为有我。”

这段话不知是京报哪一位奇才编出来的,此时被落葵拿出来用,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。

柳晴淑本觉得林家毕竟是书香门第,只要自己说句重话这林小姐就会哭哭啼啼,谁能想到这人竟是个油盐不进的货色。她是大家闺秀,不能丢了脸面,于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茶,却觉得异香扑鼻,不由大惊,“这是?”

“这是世子送来的云顶毛尖,他知道我爹喜欢。”落葵面上不动声色,心里却乐开了花。她是没见过世面,但是也不会任人宰割。

两个人刀光剑影、无声无息地过了几招,落葵明显占了上风,但她还不想就这么算了。

“柳小姐,实不相瞒,我和世子很快就要成亲了。”

“……我知道。”

“我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……”

“我已经看出来了,林小姐当真伶牙俐齿。陆恒风流成性,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吧。”

我还没成亲呢就咒我以后过得不好,落葵决心给这个小姐一点颜色瞧瞧。

“我这人虽然并没有多大肚量,但还是能容人的。若柳小姐当真对陆恒这般喜爱,我倒不介意给他纳两房妾室。”

这就是置柳晴淑难堪了,她堂堂侯府的嫡小姐,怎么能给人做小妾!

“……林小姐严重了,天色不早了,我回去了。”

“柳小姐慢走,不送。”

柳晴淑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能踏平了林家的宅子,回去的时候却是满心的愁苦难言,一双纤纤玉指抓紧了衣袖,差点崩断了指甲。

她恨呢!

明明是她先来的,明明她与陆恒交情匪浅,却偏偏叫这么个平民出身的小丫头截了胡!

不过这么个睚眦必较的主儿,该是受不得一丁点儿委屈吧,这些年陆恒的风流债不少,怕是有好戏看了。

柳晴淑走后,落葵有些闷闷不乐,手指摩挲着杯子,双目无神地盯着地上的双雁。

柳家小姐不仅家世显赫,样貌谈吐也还不错,这样的大家闺秀不顾身份找到林家,说明对陆恒是一片真心。这样的小姐,不知今后还有几个。更重要的是,她扪心自问,陆恒弃这样的小姐于不顾而选择自己,到底是看上了自己哪一点呢?

落葵虽是布衣出身,但因为父亲是教书先生,也能识文断字。她读过不少书,明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,更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,一旦冷静下来,各种以前被刻意忽略的忧思便涌上心头。

太阳渐渐西沉,落葵独自坐在葡萄架下,她越想越觉得心惊,越想越觉得身上发冷。

林方氏喜盈盈地带着写有生辰八字的红帖回来,一进门就看到女儿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于是坐了过去。

“母亲。”落葵叫道。

“怎么了这是,闷闷不乐的。”

“母亲。”落葵挨近了林方氏,把头放在母亲怀里。

林方氏只当她是临近出嫁难免有些伤怀,用手指细细梳理着女儿柔软的发丝。

一旁小丫头见状,走上来多嘴道:“今天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来咱们家找茬,被小姐怼回去了。”

林方氏闻言不禁一怔,随即明白了前因后果,也不点破,只是柔声说:“落葵,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其实也会想些自己的小心思。只是这过日子,有时候不能太较真,有些事情只有切实地发生了才需要想办法解决,没发生的事不用给自己徒增烦恼。”

落葵没有言语,还是感觉心里沉甸甸的。

“你是不是觉得,咱们小门小户配不上侯府?”

落葵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。

林方氏道:“般不般配是别人说的,可日子是你自己过的,只要你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,侯府里就会把你当成世子夫人捧着。别难受了,都这么大姑娘了,有什么事情该学会自己去解决而不是趴在娘亲怀里哭鼻子。”

落葵点点头,抬眼看着母亲道:“娘,你说世子是看上我哪儿了呢?今儿个来咱家那个柳小姐,样貌也是极漂亮的,他……”

“你不必问为什么,重点是世子选择了你。这些问题你可以等着以后和世子慢慢聊,娘亲相信我们落葵能处理好这些。”

落葵这才放下了心里的担子,直起身子。

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我既然觉得自己能做得了这世子夫人,就不能郁郁寡欢了!”

林方氏笑道:“这才像话。”

很快,便到了出嫁这天,三媒六聘,十里红妆。因着大梁的规矩,出嫁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,落葵已经数日没见到陆恒了。

林家提前两天布置好了院子,大红灯笼高高挂起,红色的双喜贴的满院子都是,远近的街坊邻居亲朋好友知道落葵要嫁到侯府去了,都提前送来了礼。弟弟林平海和一群小孩子难得穿的干干净净,老老实实地坐在院子里吃糖,没搞出什么幺蛾子。

侯府送来了崭新的嫁衣,光亮顺滑的丝绸做底,绣了龙凤呈祥的花纹,一身镶金戴玉,拿在手里沉甸甸的,穿在身上更觉得累。黄金质地的凤冠更是压得落葵抬不起头来,只能像个木偶一般任由一群喜婆伺候着。

喜娘用五色棉纱线为落葵绞去脸上汗毛,俗称"开面",落葵疼得嗷嗷叫,惹得一屋子女人笑成一团。

因着林家在京郊,晌午的时候迎亲的队伍便过来了,门外噼里啪啦地响起一阵鞭炮声。落葵端庄地坐在自己的闺房,有一种马上要奔赴战场的感觉,心中一片慌乱。

她突然想起自己曾做过的那个梦来,慌忙检查了身上的嫁衣,还好,衣服虽然繁琐,但不至于让她迈不开腿。

新郎来了,喜娘给落葵盖上红盖头,屋子里也顿时热闹起来,大家都堵着房门讨红包,陆侯府出手大方,着实让这些小姑娘狠敲了一笔。

成亲的礼节虽然复杂,但都没落葵什么事,她被人牵着,转手交给父亲,最后引上了轿子。外面放起了鞭炮,人声鼎沸的,落葵悄悄掀起盖头的一角往外瞄了一眼。

小小的院子里站满了人,父亲的一些学生也都过来凑热闹。因为是正午,日头有些毒辣,人人脸上都是红彤彤的,显得格外喜庆。落葵也热,但一辈子也就这一次,她忍了。

轿子先绕城一圈,临近黄昏才落到侯府,落葵从前只远远看过一次,轿子停下来的时候心中忐忑不已。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将手伸进轿子,抓住落葵的袖子拉了三下,落葵便起身下轿。

轿子下面放了一只漆的木制"马鞍子",落葵踩上去,紧接着走上红毡。

一位妇人将同心结塞到她手里,落葵牵着,另一端,是一双温润如玉的手,手指修长骨节分明,落葵任那人将自己带进大厅。

站定之后,有人喊:“吉时已到,昏礼开始!一拜天地!”

落葵屈膝跪下,紧接着陆恒也跪下。有个说法,拜堂的时候谁先跪下以后就能管住配偶。落葵心知陆恒这是有意让自己高兴,心下感动不已。

“二拜高堂!”

落葵转过身,她看不到,但是知道自己面前坐的就是侯夫人和素未谋面的侯爷,以后她也是这家的人了。

“夫妻对拜!”

落葵从盖头下边瞥见了陆恒大红的喜服,白玉般的手,她心下娇羞又雀跃。

“送入洞房!”

礼成了!

拜天地,入洞房。每一步都走的四平八稳,但是那颗躁动的心却发出雷鸣般的声音,落葵从二人初见时的一幕幕开始回想,京报上乱七八糟的新闻,烹茶时那人抛过来的媚眼,一起回家时的悸动,桩桩件件,以锣鼓的敲打声为背景,在她的脑海中飞快浮现,最后停留在此刻。

落葵在洞房里等的肚子咕咕叫,偷偷吃了两块糕点后,才听到门外传来动静。

只听一醉醺的声音传来:“没想到啊陆世子,那日你随手一指的姑娘,竟然真的跟你成亲了,亏我们还打赌说你是一时兴起,白白输了一只金丝珐琅瓶。”

陆恒是新郎,被人灌了不少酒,脚步虚浮,大着舌头道:“我也没想到,十二岁我就决定要娶一个平民家的姑娘了,这一天来的可真快啊。”

“我们几人自诩京城第一纨绔天团,没想到陆公子你自小就有这等志向。”

陆恒嗤笑:“你们几个懂什么,我纨绔那是因为我只能是个纨绔啊。”

“陆世子你在说什么呢?”

“……啊?我说什么了。”

随即,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,这些人已然酩酊大醉,吵着闹着要进来闹洞房。随即房门打开,陆恒走进去关上门,“抱歉了各位,春宵一刻值千金啊。”

新娘坐在喜床上,陆恒一步一步走近,拿起一旁的金杆正准备挑盖头,落葵却突然自己把盖头掀开了。

大喜的日子,落葵打扮得比往日美艳许多,一双杏眼却含着微怒。

“娘子……”陆恒痴痴地看着落葵,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她的脸。

落葵却起身避过了他的手,桌子上摆着两杯酒,落葵却没了先前拜堂时的心情。

“世子,民女有一疑问可否请世子大人解惑?”

陆恒累了一天,好不容易走完了礼节,现在满脑子的软玉温香,恨不能立刻相拥而眠,搞不清落葵这是怎么了。

“你讲。”

“世子说自己十二岁起就决定要娶一个平民家的女儿是什么意思?”

“我什么时候说过?”

“请世子不要装傻。”落葵煎熬着,她搞不清楚陆恒到底是为什么才和自己成亲,或者说,她根本不知道陆恒到底爱不爱自己。陆恒向自己家提亲,是不是有什么隐情,她是不是做了别人的替身,一时间种种疑问涌上心头,落葵觉得呼吸不畅。

“唉。”见糊弄不过去,陆恒叹了一口气,酒也醒了,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。

“落葵,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,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唯一。我陆恒今生今世都不会纳妾,所以,我希望你听到接下来的话不要生气。”陆恒的声音低沉干净。

落葵不止一次幻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,却想不到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得到承诺,还没有听到原因,她就忍不住想要原谅了。

“你说吧,我听着。”

陆恒走过去,牵过落葵的手,和她坐到椅子上。

“我曾经有过几个兄姐,你应该知道吧。”

落葵点头,这件事不是秘密,永安侯子嗣稀薄,侯夫人和几个小妾都曾经小产过,就算孩子生下来也会夭折。陆恒命硬,也被娇惯着,是以成了京城有名的纨绔。

“我小时候以为是我爹命太硬所以才没有子孙满堂的福分,直到一次我爹的一个妾室有了身孕,当时都五个多月了,皇上赐了许多东西,其中有一盒熏香,说是安神保胎的。谁曾想三五天之后那妾室就小产了,大夫说是接触了凉寒之物,父亲下令让人去搜,那熏香,却怎么也找不到了。”

落葵没想到在堂堂的侯府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,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。陆恒的意思,便是皇帝不想陆家子嗣康盛了,也只有皇帝敢在熏香里掺东西,这陆家定是有皇帝的眼线了。

“陆恒,你平安活到现在,真是万幸。”落葵没见过这样神情严肃的陆恒,只觉得万分心疼。万一当初陆恒也遭遇了不测,陆府怕不是就要绝后了。

“我娘是在边疆生我的,当时我爹在边境战事告急,我娘熟读兵书,便悄悄赶到前线帮忙。我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,所以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跟着我爹在西北吃沙子。后来进京了,皇上召见我,问我的志向,我说我志在保家卫国征战沙场,得到了皇上的大加赞赏。我小时候有几分才气,也嘚瑟,喜欢臭显摆,所以那会儿引了不少女孩子跟在后面玩耍。当时年少轻狂,落葵你不要生气。”

落葵哭笑不得,年少的时候谁没几分傲气,这没什么可指责的,“我不生气,你说。”

“我十二岁那年,就是刚刚给你说的妾室小产的那一年,突然得了一场怪病,高烧不止,请了宫中的御医都没得治。当时恰好有一云游至此的道士,说我是被人下了降头,做了一场法事,并扬言要我出家,这才好了。那个时候我隐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,病好了之后便养精蓄锐,收敛了许多。”

落葵点点头,她一直以为天之骄子的陆恒从小便享受着荣华富贵,不知人间疾苦,没想到这人多次险象环生,能长这么大实属不易。她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皇室秘辛,权利倾轧,离她渔樵耕读的生活实在太远,即便亲耳听到,也觉得像是雾里看花,朦胧而不真切。

“君子之泽五世而斩,我祖辈随太祖皇帝四处征战才有了大梁今日的版图,我父亲为了大梁鞠躬尽瘁镇守边疆才有了百姓的安居乐业,但是我这个皇帝表哥,并不想我也像父亲一样。他希望我只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,老老实实待在京城。”

“陆恒,你别说了,我懂了。”功高震主,这个词足以让帝王动杀心,不管陆家为大梁做过多少,在皇帝眼中他们就是一群随时会反咬主人的豺狼,只有养废了小的,才能让他安心吃下一顿饭。

陆恒这么多年,在北京城被当做笑柄也是实属无奈。堂堂七尺男儿,空有报国之心,却只能饮酒寻欢扮作纨绔。那些对他满腔倾慕的大家闺秀,从一开始就没有后续的可能,陆恒此生,注定只能娶一个平民女子才能保一家平安。

落葵觉得,比起陆恒,自己纠结的东西都太过矫情了。不管陆恒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和她成亲,他们最终走到一起了,从此相濡以沫荣辱与共,没有必要非得寻根问底。

“落葵,只有你,你要信我。那天,我在画舫和人胡闹了一宿,天光大亮的时候,听到有人的笑声传来,当时整个画舫的人都在饮酒寻欢,琵琶声那么响,那个笑声我却听得清清楚楚。我往窗外一看,一眼就看到了你。你当时穿了一件白衣裳,坐在小船上和一个小丫头互相泼水,摘一朵荷花,采一片莲叶,我就想,我得和你成亲。我这人这么多年没奢求过什么,但是那一刻起,我就觉得,除了你谁都不行,我应该和你成亲。”

落葵觉得这人说话挺流氓,什么非你不可,怪臊得慌。她端起桌子上的酒杯,粲然一笑,道:“还有最后一步,喝了这合卺酒,婚礼才算完成。”

陆恒接过杯子,与落葵手腕相交,一饮而尽。放下酒杯,落葵眼中盈满了欢喜。陆恒坏笑:“不,还没完,我们还没有洞房呢。”说完,抱起落葵,往喜床上一放,正准备扑上去,落葵却“哎呀”一声叫出来。

拉开被子一看,原来是一床的枣子花生桂圆,寓意早生贵子。陆恒大手一挥,枣子花生撒了一地,落葵拦他:“明天叫人看见了多不好。”

陆恒被她一羞,不知为何脸红起来。他本就生的面如白玉,脸红起来像块成色极好的鸡血石。落葵没见过这样的陆恒,觉得新奇,与他对视半晌,脸蛋儿也红彤彤,最后往床里挪了挪,小声说:“快上来吧。”

陆恒紧张的同手同脚爬上床。

纱帐落下,夜还很长。

次日清早,陆恒的新房门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打开,陆侯爷和侯夫人在正房等着儿媳敬茶等的都出了汗。

陆侯爷感叹道:“这才刚成亲就这般不像话,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!”

侯夫人倒是希望那两人晚一点来才好,对侯爷的抱怨嗤之以鼻:“你还嘲笑儿子,当初你自己成亲的时候不也是这样,我倒想他俩来晚些,说不定明年我就能抱上孙子了!”

一众小妾听了这话纷纷笑了起来,陆侯爷脸上有些挂不住,道:“你就知道跟我抬杠,陆恒在家这些年也不见你好好教育!”

侯夫人正想跟这个老头子论个长短,却听到脚步声传来,陆恒牵着落葵的手进了门。一众长辈慌忙端起架子,一本正经起来。新婚夫妇穿着喜庆,具是容貌端正举止有礼,一眼看去好一对璧人。

陆恒人高马大往那一杵,落葵明明也不矮,站在他旁边生生被衬托的娇小可怜,眼下一片发青,一张小脸苍白不已。

侯爷本想发作一番立立规矩,看到自己的新儿媳满脸受了欺负的小模样,便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。

落葵依照规矩一一改口,敬茶,收了好些红包。到侯夫人这儿,除了红包还给了她一把玉石簪子,上等的好玉,触手生温,价值连城。

侯夫人直言:“这是老陆家家传的宝贝,虽然在玉石中不是最顶尖的,但是到陆恒这儿也已经传了多代了。今天你行了礼,便是我们陆家的人,以后和陆恒好好过日子,莫要置气,早早给我们添个孙子,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没什么遗憾了。”

落葵含羞点头,陆恒揽过她,道:“放心吧娘,我和落葵是命中注定的姻缘,定然会和和美美,白头偕老的。”

侯夫人眉毛一挑:“我还没说什么就护成这样,这以后时间久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。”

老侯爷听了这话不大开心,梗着脖子和发妻吵:“你刚刚嫌我抱怨,怎么这会儿自己找儿媳的不是了?”

“我说你个老头子,大喜的日子抬什么杠啊。”

一家人哄堂大笑起来,最后侯夫人做了总结:“我们陆恒和落葵是佳偶天成,注定的一对儿!”

京城里有这么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,说曾经的永安侯世子是个游戏花丛的纨绔,但是有一天,这么个纨绔突然间对一个平民的女子一见钟情非卿不娶,更神奇的是,两个人后来真的成亲了。从那之后,这位纨绔世子就像转性了一般,不再游戏花丛,甚至一生都没有纳妾,带着他的平民夫人寄情山水,吟诗作对,由此发现自己还是个文才,还写了不少流传后世的佳作。

这位永安侯世子后来袭爵,永安侯由世代武将变成了文臣,虽然没能位极人臣,但一生自由自在富贵安康,他的两个儿子也像爹爹一样,成为了后世有名的文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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