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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雷收麦美文

经典美文 2020-06-10 17:33: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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渭北高塬的东北部,群山和丘陵相伴,平地与沟壑交错。这里虽地处旱塬,却是村庄相连,人口稠密。小麦是这里的主要粮食作物,自古以来,只要一料麦子丰收了,百姓就可确保一年衣食无忧,官府就可确保一方平安。

老雷的家在靠近沟边的一个村子里。他是一个泥瓦匠,一起做活的人都这么叫他。

每年端午节前后,是麦子成熟的季节,也是一年最繁忙的季节。夏收、夏播、夏管,人们称三夏。是关乎着每家一年的生计的季节。此时天空烈日当照,气温急剧上升。走在田野,仿佛置身于蒸笼里。

老雷蹲在沟坡的麦田边,看着已经成熟的麦子,心像火烧般焦虑。沟坡上的三亩麦子明天就要开镰收割了,六十多岁的母亲却在半月前下的那场雨中摔了一跤,腿部骨折,现在还躺在炕上养伤。母亲是个干净利飒人,在全村妇女中,那饭菜和针线活做得是拔头梢的。往年这时候,母亲早早的就把馍馍蒸好,菜买下,(特别是那味尖,耐吃耐放的蒜薹,早就腌好了)在家做饭带孩子,后勤的一切工作,都是母亲一人操持,根本不需要别人操心。可如今后勤部长倒下了,不但搞不了保障,反而还需要人伺候。想问几个亲戚来帮忙,可俗话说:“麦稍黄,秀女都下床。”家家户户这时候都忙的恨不得一人顶两人用,咋好意思开口呢,想来想去不行。

让媳妇在家吧,可是割麦子,媳妇那柔软的腰、那灵巧的手他是比不过的,干这活她是一把好手,是绝对的主力队员。往年沟里头的麦基本上都是媳妇一个人收割,他和父亲负责把一捆一捆的麦子,用肩背到塬上的场里。

包产到户四年了,家里的粮食还是不太宽裕,他和父亲商量,多种些麦子,争取今年粮食彻底过关,就种了八亩麦子。现在看来这一宝是押对了,今年的收成应该不错。

渭北高塬的东北部,群山和丘陵相伴,平地与沟壑交错。这里虽地处旱塬,却是村庄相连,人口稠密。小麦是这里的主要粮食作物,自古以来,只要一料麦子丰收了,百姓就可确保一年衣食无忧,官府就可确保一方平安。

老雷的家在靠近沟边的一个村子里。他是一个泥瓦匠,一起做活的人都这么叫他。

每年端午节前后,是麦子成熟的季节,也是一年最繁忙的季节。夏收、夏播、夏管,人们称三夏。是关乎着每家一年的生计的季节。此时天空烈日当照,气温急剧上升。走在田野,仿佛置身于蒸笼里。

老雷蹲在沟坡的麦田边,看着已经成熟的麦子,心像火烧般焦虑。沟坡上的三亩麦子明天就要开镰收割了,六十多岁的母亲却在半月前下的那场雨中摔了一跤,腿部骨折,现在还躺在炕上养伤。母亲是个干净利飒人,在全村妇女中,那饭菜和针线活做得是拔头梢的。往年这时候,母亲早早的就把馍馍蒸好,菜买下,(特别是那味尖,耐吃耐放的蒜薹,早就腌好了)在家做饭带孩子,后勤的一切工作,都是母亲一人操持,根本不需要别人操心。可如今后勤部长倒下了,不但搞不了保障,反而还需要人伺候。想问几个亲戚来帮忙,可俗话说:“麦稍黄,秀女都下床。”家家户户这时候都忙的恨不得一人顶两人用,咋好意思开口呢,想来想去不行。

让媳妇在家吧,可是割麦子,媳妇那柔软的腰、那灵巧的手他是比不过的,干这活她是一把好手,是绝对的主力队员。往年沟里头的麦基本上都是媳妇一个人收割,他和父亲负责把一捆一捆的麦子,用肩背到塬上的场里。

包产到户四年了,家里的粮食还是不太宽裕,他和父亲商量,多种些麦子,争取今年粮食彻底过关,就种了八亩麦子。现在看来这一宝是押对了,今年的收成应该不错。

蹲在地头旱烟都抽了好几锅,家里的事还是没有想出好办法。

“大——大——我妈叫你回去吃饭哩”。沟沿上传来儿子的呼喊声。老雷有两个儿子,一个十岁,一个七岁,叫他吃饭的是大儿子。这个孩子聪明懂事,老雷很喜欢他。老二就淘气多了,总是在外面惹是生非,让他不省心。

“你头里走,大就回来了。”老雷回应了一句,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。炙热的天他都好像没感觉,心里充满着煎熬。

媳妇将一碗然面端上来,这是他最爱吃的饭,前多年母亲做一次然面,他都要回味好几天,心想着:如果每天中午能吃上一碗然面,这辈子他就知足了。可是今天他心事重重,食欲全无,囫囵的吃了几口,放下碗去了母亲的房间。进屋看见父亲坐在炕沿上,跟母亲正说着什么。

“平儿,你吃完了?”母亲见他进来问道。

“吃完了”。他有气无力的回答。

“我和你大正商量收麦的事,你来了刚好,去把你媳妇也叫进来。”

老雷站在门口喊了一声,媳妇走进门问“:妈吃完了吗?”

“你两都坐下,商量一下收麦的事。”在他的记忆中,家中所有事都是母亲说了算,父亲只是一个跑腿执行者。

“明天就要开镰了,你俩有啥打算?”母亲开口问。

“没有啥,只是操心你咋办,想了半天没有个合适的人来伺候你。”

“娘是农民,不是宫里头的娘娘,还要人伺候,多大的事儿。刚才我和你大商量过了,你和你大,你媳妇明天到地里去,两个娃跟我在家做饭,饭好了让他俩送到地里就行了。”母亲胸有成竹的说。

“可是娃还小哩,他们能做啥。”

“有我在家怕啥,明天给我搬个高椅子,我坐在灶房,指挥他们学着做饭。”

“娃们就没干过这些活。”媳妇插言说。

“谁家娃生来就啥都会干?还不是靠大人指教着学呢。”

“妈,我会做饭,你不在我跟我婆都做了几回啦,你没看见。”“我也会做,我能烧火”。不知啥时候,两个儿子已站在门口。

“看看我两个孙子多懂事,这事就这样定了,你大已经把啥都准备好了,你们安心去吧。”母亲一句话一锤定音了。看来两位老人给他把啥心都操了。

早上不到五点,老雷一家就起来了,简单洗漱了一下,就往地里走。起早贪黑是勤劳的农民兄弟固有的习惯。

到沟边,发现地里已经有人了。唉,想我起得早,谁知还有没睡觉的。老雷叹息着。走到自家地头,三个人默不吭声的拿起镰,像虾米一般弓起腰开始收麦。

割麦子一般都放在早上,因为早上有潮气,麦子稍软好割,也不怕掉粒。收割时,都要穿上长袖衣服,手腕处扎紧,以防麦芒扎到胳膊。如果不小心麦芒扎到胳膊上,会有一缕一缕细红的血印,火辣辣的,被汗水一浸,钻心的痛,非常难受。

收了一截后,父亲开始用带桦子的粗火绳打捆。只见他抱起割倒的麦子,放在绳子上,麦穗儿朝里,一左一右熟练的交叉摊放均匀。尖利的麦芒,在父亲那双黝黑而布满老茧的手里,一点都不叫事。麦捆整好以后,将绳头穿过木桦子孔 ,用力勒紧,系好绳头,一捆有百十来斤。老雷过来,父亲帮他扶上肩膀,他弯下腰低下头背起,沿着沟里面不太宽敞的小道,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村里的麦场走去。负重的绳子深深的勒进他肩头的肉里,肩膀有些火辣辣的痛。他咬了咬牙,背又往下弯了弯,把麦捆往上掂了两下,尽量使麦捆的重量都压在肩头上,减轻绳子对肩膀的压力,放快步伐往前走去。

二三里的上坡路,中间基本不歇,因为每停歇一次,他一个人无法将麦捆重新背上肩头。有时实在累的不行了,就把麦捆和人靠在路边的土崖上,喘上几口气,接着再走。一亩地要来回背上二十多回,中间流过多少汗水,他自己都说不清,只记得脖子上的毛巾总是湿湿的。在路上他一次次的想:这哪里是收麦子呀,这简直是收他的命。“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。”没有人比老雷更深刻的理解和体会这句话的含义了。

因为路窄坡立,架子车下不去,老雷家每天只敢收一亩麦子。一亩地连麦带杆儿全靠人肩挑背扛,运到打麦场。沟地没有大片场地,都是小块梯田,这是前多年农业学大寨时修的。三亩麦子分散在五六片细长的梯田里。收完两片地,就得停下来,所有人都开始背。十二点前后转运完,麦子晾晒一中午,下午要碾场,起场,扬场,天黑时分将粮装回家。

紧巴紧的,老雷背了五回。嗓子渴的冒烟,坐在地头喝了一缸子水,稍做休息。回头看看正在田里割麦子的媳妇,也许是蹲的时间久了太难受,媳妇竟然是膝盖跪在地上在割麦。她的头一起一落,身体一扭一转,这哪里是在收获呀,分明是一种拜天祈地的祭祀。他心痛极了,真是一个好媳妇,跟着他啥苦啥罪都受了,从来没有半句怨言。他不忍心再看下去,背起麦捆,朝着村子走去。全家都拼命了,他更不能有半点的懈怠。

九点多,两个孩子一个提着瓦罐,一个提着篮子把饭送到地头。瓦罐里盛着绿豆汤,篮子里是馍和菜。媳妇过来,将汤用碗分开,给父亲和老雷端过去。汤不热不凉,父子俩仰起头,一口气将汤喝完。媳妇赶快过来,给他们重新添满,一家人坐在地头开始吃饭。油汪汪的菜很是可口,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。

“是谁炒的菜,油放了这么多。”媳妇问。

大儿子说:“我炒的,我婆在边上看着,她让我多放点油,说你们下苦哩,要吃好。”

“你婆这是心痛咱呢”。媳妇说。

“嗯,收麦天真好,还能放假,还能吃好的。”小儿子在一旁边玩边说。

“好你大的脚”。老雷一听这话,气的张口就骂。小儿子接上说:“我大不是你呀,你是自己骂自己呢。”

“你还敢顶嘴,看我不收拾你”。说着从地上拾起一块土疙瘩,向小儿子砸去。儿子起身跑着躲闪,却不料一脚将瓦罐踢倒,圆圆的瓦罐滚下埝头,“啪”的一声摔碎了。老雷被彻底激怒了,一个耳光甩向小儿子脸上,孩子顿时放声大哭。

“你发啥神经病,和这么大的娃过不去。”父亲对着老雷训斥道。

媳妇站起来摸着孩子印着五指的脸心痛的说:“这么大点娃,能挨起你的巴掌,真是二杆子货。”

“往回滚,再不要来,看见你就来气。”

这时大儿子过来对老雷说:“大,你别生气,弟弟小不懂事,汤倒了我回家再提去,你歇歇吧。”

媳妇在一旁边哄孩子边说:“好娃哩,不哭了,你大是累的心毛燥的,我娃听话,好好学习,长大了再甭下这死苦了。”说着含着眼泪,收拾好篮子,让兄弟俩回家了。

休息了一会儿,父亲站起来对两人说:“剩下这片不多了,平儿家的你一个人慢慢收,我和平儿给咱往回背,天马上晌午了。”媳妇拿起镰刀没吭声走了,父子俩又开始打捆。

“大,你少背些,年龄大了身体吃不消。”老雷对父亲说。

“没事,这把老骨头还扛得住。”老雷过来还是给父亲少捆了许多,毕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,身力肯定不如年轻人。再说,自己的父亲自己不疼谁疼呢。

老雷和父亲背着重重的麦捆,艰难的爬行在崎岖不平的沟坡上,看着步履蹒跚的父亲,他心里一阵心痛,这个年纪的人,放在城里早都退休几年了,啥也不用干,就剩下养老享清福了。父亲这把年纪了,还像牛马一样劳作着,年复一年的干了大半辈子。老雷心里酸酸的,不由得眼泪合着汗水,浸满了双颊……。

赶到打麦场,两个孩子已经等在那里了。大儿子提来半桶凉水,等着他们来冲洗,小儿子手里端着茶壶,给他们准备倒茶。看着两张被太阳晒得通红的小脸,老雷心里难受极了,他把麦子放下,走到跟前,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愧疚的说:“还疼不?”

“大,不疼了。”儿子说。唉,多么懂事的孩子啊!老雷动情的说:“你们放心,有大在,往后天天保证你们有白馍吃。”

“大,我以后再不淘气了,你再甭生气,长大了我开拖拉机收麦,再不让你和爷爷背麦了。”听着两个孩子的话,老雷顿时感到所有的疲劳和怨气都抛到了九霄云外,顿时觉得身上有了使不完的劲。

在全家人共同努力下,最后一趟麦子背到了场里。老雷和父亲用叉将麦子挑开,晾晒在场里,让其他人回家休息。他在场边的一颗树底下躺下,伸了个懒腰,觉得神仙一般的舒服。小憩一会儿还要起来翻麦子,以便尽快的晒干,保证按时碾场。老雷心里想着,却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。

一觉睡起来,也不知是几点钟,看见父亲正在翻场。老雷赶紧起身,摸叉向场里走去。

“你乏了就歇着吧,我马上翻完了。”父亲对老雷说。

“还是我来吧,你歇一会儿。”父子俩相互谦让着,谁也没歇。

“碾场的牛我问下了,你先回去吃饭,吃完饭来把牛套上碾场,牛慢咱人抓紧点。”

“好,把这一点翻完我就回。”

下午三点钟,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段,晒了半天的地,赤脚走在上面都烫脚。父亲戴了一顶旧草帽,穿着一双旧布鞋,牵着牛在场子里慢悠悠的碾着麦子,一圈一圈不紧不慢,仔细的把有麦穗的地方都碾到,枯燥中的老汉时不时吼上两句秦腔,解解闷。黄土地上的人们,就像雷老汉,在这里出生,在这里生活,在这里繁衍,在这片苦焦的土地上年年播撒着希望,一代一代,生生不息。

老雷跟在父亲的身后,默默地挑着麦秆,使麦粒从中落下来。在他眼里碾过的不是麦子,而是一个个的白面馍馍,一根根长长的然面条,是一家人一年的希望。

“大,明年无论如何买一头牛回来,地里的活太繁重了,光靠人不行。”

“庄稼人谁不喜欢牲口呢,又能干活,又能踏粪,大早就想买一头牛。可是一头牛要一千元呢,钱在哪里?”

“你放心,现在盖房的人越来越多,大工工资都涨到每天四块了,收完麦我就出去,半年时间,能挣四百多元,我一前季还挣了二百多,家里还有点积蓄,不够到时再卖点粮食,就差不多了。”

“粮食千万不敢乱卖,大这里多少还有些钱,到时给你搭上。”

“好,年底前一定把牛买回来,开春时你作地就轻松多了,我也能安心在外面挣钱了。另外跟队长商量一下,联合沟里有地的人家,冬季没事时把沟里的路修一下,我看了有少部分路不太好,架子车过不去,大部分路架子车能走。路修好了,明年牛和车能下沟,就省人多了。”父子俩谋划着家里发展的大事。

五点半左右,开始起场。媳妇也来了,三个人一起将碾好的麦秸用叉抖动着挑到一边,最后露出带着糠皮的麦子,把麦子连铲带扫弄到一堆。六点多钟,酉时天气起风,拿起木锨开始扬场。匠人出身的老雷是扬场的好把式,他铲起一锨麦子,向空中扬起,只见他把木锨头一挑,锨把往下一压,往后一带,一道弧线在空中飞过,麦粒落下,糠皮随风飘走。媳妇用竹扫帚在麦粒堆上轻轻的扫着,把没有被风吹走的麦蝌蚪扫到边上。大约一小时后,扬场完毕。父亲拿来口袋,簸箕,孩子张开袋口,大人将扬好的麦粒装进口袋,装满以后,用细绳子将袋口扎紧,最后用架子车拉回家。

晚上八点多钟,天快黑了,卸下粮食,洗一洗身上的灰尘,一天的劳作就结束了。

明天,同样的活依然等着他,这样的劳作需要半个月时间,直到所有麦子收割完毕,晒干入仓,把麦秸集成垛,交完公粮,这个夏收才算完毕。

老雷已顾不上想这么多,躺在炕上,他已鼾声如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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